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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弈】like the summer flowers(5k+)

  ⒈
  
  明世隐是被一股莫名吹进教室的风唤醒的,他眯起双瞳,以免被艳阳刺伤,胳膊从下颌下面移到脸旁,喉咙里溢出一声不痛不痒的轻喟。
  
  袭击一个不甚清醒的脑袋是错误的举动,明世隐会在蓄力完毕后让裴擒虎彻底明白这个道理,然而他现在只有对他甩眼刀的力气――别轻易去碰猛兽的鼻尖。
  
  青年回他一笑,满口白牙灿烂得晃眼。明世隐便赠他一个白眼。
  
  “傻缺。”
  
  裴擒虎倒也不恼,一反寻常地小声哼起歌来,明世隐觉得奇怪。好学生破了戒律,他也传了个纸团给裴擒虎。
  
  “你这小子今天傻乐什么。”
  
  裴擒虎俯身接到后扫了一眼就让纸团去了它该去的地方,不再理会明世隐,这让后者纳闷且好笑。
  
  余下的课没有用心去听,这全要怪他。明世隐慢吞吞地把书本塞进桌下,面上笑容全无。这裴擒虎还大步流星地揽过他肩把他飞速带出教室,夸张地像是要跳探戈。
  
  明学霸觉得丢人,悄悄捅了他腰侧,无果,只好真正使出他长腿的威力。
  
  “是艺术院的新人,那位集俊秀,才华,美德为一身的青年,未来的国际象棋大师,弈星。他一会儿要在艺术院楼前那个演讲台上进行演讲,嘿,我相信你会对这个感兴趣的。”
  
  裴擒虎道出缘由,他手舞足蹈地笔划,把那位被夸成神人的弈先生在空中勾出轮廓,口中还溢出赞美之词,明世隐对此无奈。
  
  “可是……虎,你知道,我是哲学院的,嗯?哦,艺术当然是美妙的,可这不代表我会为听一场精彩的演讲而放弃我濒临死线的论文。你看,我眼袋都青了。”
  
  明世隐笑了,步伐稍稍减缓。
  
  裴擒虎浑身一僵,他明白对方这样看似柔软的举动,这把他也同样软化:“呃,这事儿是我冲动,可我相信,不,我坚信你不会为接下来享受盛宴而感到后悔。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感觉他适合你。”
  
  嘿,他。
  
  明世隐挑眉:“我并不是出柜男孩。”
  
  裴擒虎忙于拉着他继续在人群中穿梭:“我知道,因为他也不是。”
  
  噢……如果可以,明世隐想长吟一声,老天,那裴擒虎这奇怪的脑回路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一个陌路人刻意把他从作业中拔出来,是想让两位男孩因一次不痛不痒的演讲而结缘并互相掰弯?别开玩笑了吧。
  
  “啊,到了到了,你看我就说他人气很高,虽然只是一次演讲,但你看这人啊!人、山、人、海!”裴擒虎戏谑地用手扫了下人群,又指指他们前排的高个壮汉们。
  
  明世隐一米九几的个子,似乎感觉不到压迫感。他眯起双眸,大概对这位弈星有了个模糊概念――样貌绝美到超越性别,才学也能因此站到路边,不太可信。他心里打定主意。
  
  天气在此刻热得过分,他努力呼吸,却总缺氧气,衬衫黏在小腹上,汗液藏匿在阴影中。捞一把湿乎乎的额发,那双沉淀香茗的琥珀眨巴两下,没有波澜。哥特式的建筑前聚集了各种各样的人,大多是不修边幅的疯狂艺术家。帽檐,开衫,短T,破洞裤子,沾了不明液体的鞋面,白腻到反光的皮肤,混入古铜的咖啡色斑驳,墨镜下或者鼻梁上癫狂的眼神。而演讲台旁那棵枝虬叶茂的果树散出糜烂甜美的香味,不知名的果实摇摇欲坠,墨绿浓得要滴萃。
  
  喧哗以波的形式层层散开,耳膜反馈给他信息,那个人就要来了,而裴擒虎早就双目放光地往前挤着看热闹了。他薄唇一弯,脚尖引导几个旋转快踱,不一会儿就排开了浪潮,退至荒芜地带。
  
  他匆忙抚下鬓发,回头绽出一个笑,哈,阿虎,还是换个人陪你胡闹吧。他放在心尖上的依旧是他的论文。
  
  身侧喷泉也赞同似的飞溅液滴,是欢愉的气息。
  
  弈星则在赶路中瞥到一抹银白,像乞力马扎罗顶端的雪,像撒哈拉星夜中的白练,像磁极的另一端――他不由自主地望去,却只有一个白色的背影,即便如此也令他呼吸一滞。
  
  缪斯。
  
  然而喷泉的水把色块都模糊,他们肆意拥护那个背影,连尾际也不愿留给弈星。如同地球的南北极,喷泉则成为赤道。人们因他到来而发出刺耳呼声,而他会因此错过那人唇边溢出的轻笑。
  
  弈星一边走着一边挥手示意,俊逸的脸上布满笑意,那双水蓝眸子则青睐于那颗果实。
  
  夏季的甜美果实,若不早些采撷品尝,是会因成熟透顶而糜烂的啊。在此之前那灿烂的花开便也没了意义。
  
  而等到他在台上真正讲开话,裴擒虎反倒没兴趣了,他是体育院的学生,对艺术本一窍不通,既睹到芳容,就没了兴致,再加上明世隐半路开溜,这让他彻底心烦……追溯根源,还是要怪杨玉环突发奇想要让他们尧天的领袖去谈个恋爱,自我臆想地给这素未谋面的两人牵线,只苦了与她打赌打输的虎青年,他甚至为了这破事取消了和阿离的约会!
  
  台上青年如林间清泉的嗓音自然抚慰人心,然于事无补。至于什么莫奈梵高之流,裴擒虎听了头晕,来蹭听的他迅速拨开人群,去寻他丢了的那尾鱼。
  
  明世隐的宿舍门被大力破开,他回头低吼:“够了裴擒虎,别再胡闹了,我是不可能恋爱的。一个人会因为生病,受伤而脸色苍白,可爱情不会!哲学和天文学是可观的,而爱情不能!”
  
  被抢先一步的虎青年愣了一下,随后也赌气似的摔门而去:“成吧明大先生,谁都不能强迫您低下高贵的头颅去痛饮爱情。”
  
  明世隐攥紧写了一半的资料,没再说话。
  
  风吹过走廊,这室内也瞬间明朗。艺术院的彩窗玻璃折射出斑斓光泊,使这图书馆也成了一幅油画。弈星在摆弄架上书籍,甘愿做无闻的一芥淡色。他的手指拂过一排排书,最后停在一本绘画总赏上,他将指尖停留在书脊,眯起眼睛,双指曲起。
  
  又是那抹银色,他的余光捕捉到。比意识在前的是行动。那本书很高,他不得不踮起脚去探,可书架的隔岸,有人却需俯身去探。
  
  弈星想。
  
  他在皮肤相触的那一刻脑中流窜过了火花,烧得他喉咙发甜。至于书本早就被不相当的力道给弄到了地上,但谁管它呢。
  
  白昼似乎从未如此灼热过,把世界劈开,只剩黑与白,光与影,他与他的影子斜斜地交融在一起,已成一体。
  
  弈星头晕目眩,仓惶而逃。
  
  明世隐甚至忘了去捡书,他把自己丢在了水蓝色里,在夏季,湖水蓝就是救赎,而这或许在刚才独属于他,这个认识让他呼吸一滞。然而白日依旧,空留于此的只有一刹的念想。
  
  “瞧你,竟在图书馆失神落魄,这里没有黑咖啡可供应哦?”
  
  杨玉环轻拍他的肩膀,瞬间击碎了他的梦境。“你说得对。”他无声轻笑,所以我该回去了。他补充道。
  
  一场不明不白的博弈就此结束。
  
  
  ⒉
  
  “咕咕咕咕。”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咕咕,咕咕咕。”
  
   “好了好了,别着急,每个小家伙都有份。”
  
  明世隐抱着一纸袋玉米粒坐在公园长椅上,周身围绕着拥有白色翅膀的纯洁生灵,喂鸽子并非爱好,而是习惯,正如观星时刻意调整的那个角度,别人或许别扭,他却觉得那才是天文望远镜该有的姿态。
  
  湖泊光泽的眸子不自主地望向许愿池里那一泓淡蓝,他想,那人的发大抵是用集了千万祝愿和希望之光的清流濯洗的,否则过于轻浮,不似沉着的玉。
  
  明世隐察觉自己陷入了单方面的柏拉图式恋爱,他垂下眼睑低笑两声,想是主他的星宿移位都不让他知晓了。既来之则安之,明世隐是潜伏的猎手,他喜欢慢节奏的狩猎。
  
  卡洛斯不允许怯懦的青年在爱情道路上畏畏缩缩,丘比特带上厄洛斯的善意射出关键一箭,射中明世隐故作糊涂的脑瓜。心灵感应让他笑着回过头去,艳阳光束下是一片湖光水色,于是他走向前去:
  
  “你好,我是明世隐。”
  
  “弈星。”
  
  细腻掌心回握他的,手指纤细而莹白,手骨细瘦,被他轻易地包住了。
  
  明世隐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连眼角的泪痣都能把他瞧得脊背酥软了,遑论那双蓝眼珠会不会把他的脑髓都吸出来。
  
  他挪出位置拍拍木椅,用手帕擦了擦,示意他坐下。弈星拨开一只小鸽子坐在他身边,也从包里摸出一包饲料来。明世隐失笑道:“呵呵,莫非你也有这个习惯么,我可不记得以前见过你。”
  
  “以前没有,今天刚培养的,不行么。”
  
  对方柔软发丝下的耳根微微发烫,竟是不敢和他对视了,这真是可爱得过了头。
  
  明世隐轻笑几声,把他碍眼的发丝轻撩到耳畔缓缓说道:“时间还早,我们可以继续了解彼此,不是吗?”
  
  “况且我好像不是吃人的怪兽吧,没必要那么紧张。”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草垛里摘了枝嫩草,巧手三两下编了个戒指递到弈星眼前:“喏,这个当做赔礼好吗?”
  
  弈星小心翼翼地用两指接过,脸色愈发绯红了,他默念道,你可不就是个吃人的怪兽。
  
  专吃弈星,不吐骨头的那种。
  
  
  ⒊
  
  一切都那样自然和谐,符合世界运转的逻辑,遵循《爱经》求索的圭臬。
  
  明世隐和弈星理所当然地出现在各个宴席或排队上,甚至在咖啡馆的例行会议都坐在一块儿。两个光彩夺目的人物用目光好笑容交谈是多么赏心悦目。
  
  别说虎兔这两个单纯的小年轻,就连杨玉环都默认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谁都分割不开。而当事人还慢吞吞地做着朋友,谁也不去越界。
  
  恰好今夜月朗星疏,银辉普照。晚风时时拂面,惬意而清爽。明世隐在大河的桥上静立着,手捧一罐樱桃汽水。
  
  当然原本应是朗姆酒的,怕是又被杨玉环没收了。
  
  他眯起双眼看向旁边一声不吭的弈星,轻声说道:“怎么啦,还没有消气吗?……要不明日再揍他们一顿去,我出手你看高兴就行。”
  
  弈星摇摇头:“我是那样的人吗?就这么算了吧。”
  
  作为天才棋手,艺术系最佳新生,弈星在被人仰慕的同时也难免被心思龌龊的人觊觎,他性子又清冷刚直,惹上人是常事,即便身手不错也不能避免挨揍。
  
  谁知道今天会让明世隐碰上呢?这位神秘的天文系学长平日在学校里少有作为,除了被他俊容吸引的小姑娘们会关注他,一般的学生对他都不太清楚。
  
  又有谁会知道这位身形欣长面容清俊的佛系学长会是年度第一女神杨玉环以及体育场小霸王裴擒虎的“首领”呢?
  
  弈星是得了一身小口子,可今晚那群混混却抬着人去医院了。明世隐依旧无所谓的样子,甚至带他出来兜风。弈星觉得自己是疯了,自从遇上这个人后,他的伦理,理智,克制统统被碾成碎泥,不可说,不可用。
  
  他仰脖灌了半罐樱桃汽水,沁亮的感觉简直要顶到他的心里。他闷声问身边这个人:“不管他们了,随意吧。话说你的学业快修完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谁知道呢……我喜欢你是显而易见的。可恋爱这个理念难以琢磨,比起它是否还有更多更值得求索的知识,我还在踟蹰。”
  
  明世隐把兜里最后一块创口贴轻粘在他的右脸上,笑容温柔地快要破碎。
  
  弈星听到咯噔一声,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汽水再度翻涌上来,把他冲得头昏脑胀,一时间这爱情突来的酸涩,欣喜,疑惑,惶恐,幸福把年轻人都掏空了。
  
  于是他想要说什么,嘴唇却被一根冰凉的手指抵住。
  
  他没想到,一个月后那句话所带来的抉择还是到来了。
  
  
  ⒋
  
  “弈星!”
  
  他被裴擒虎大力摇晃到醒来,凌晨六点昏沉的大脑一时反应迟钝,先上去的是一个巴掌,可后者不像是胡闹的样子,体育生一把把他的手腕擒住,更大声地吼他:
  
  “弈星!你快点醒过来!再晚了明世隐这个王八蛋就要跑了!!”
  
  “什么?!裴擒虎你给我说清楚!一五一十……不,快点说清整件事,我这就洗漱。”
  
   第一棋手冷静的大脑让他本人都如此心痛难忍,眼眶酸涩得像吸足了柠檬水,这个城市的清晨除了寒冷再无其他,而他的心脏在此时此刻被最内里的那部分柔软狠狠捣了一拳,血液瞬间迸发,逆流,蒸发,脑袋传来窒息的感觉。
  
  向来讲究的弈星先生吞了一嘴牙膏沫,赤足在地板上跑来跑去,宽大的睡袍兜满冷风,他都忘了战栗。耳朵里不停回放裴擒虎的话,刺得他眼前发黑。
  
  “明世隐这个王八,他的学业不是要修完了吗?听说国内有大公司已经和他签订好了合约,包了他接下来五年的工作,他也不打算在这里混下去了。这件事他在十分钟前才和我们说!!”
  
  他随便扯了衣服裤子就往身上套,出门踩了双拖鞋就走,裴擒虎还在后面吼着什么,他都接收不到了。街道上唯一停在路边的出租车被他粗暴地打开车门,司机被吓了一跳,然而看这位年轻人的面色,他选择递出橄榄枝:“客人要去哪里?”
  
  “xxx机场,谢谢。”
  
  这座城市难得没有车水马龙,弈星呆愣地看向窗外,被意外的空寂感侵蚀到心脏,引发又一阵绵密疼痛。
  
  理想国化为泡影是一瞬的事,此前他的梦,他的爱,他的魂都依附在虹桥上,只消风雨过后不多久,自然就散了。
  
  他还想过午后在阳光和明世隐在廊中博弈,对方的技术也精湛异常是他在不经意的一次会面中了解到的,这让他更迷醉于他了。即便不下棋,他也爱靠在这人的肩旁听他对着夜空指点江山,这个星座是什么来源什么意义,那个神秘图样是有怎样的或美丽或悲伤的神话。还有他亲手泡的茶,配上烘培店买来的小甜点和精致的瓷制茶具,可以让人幸福到眯起双眼。
  
  其实那都不重要。
  
  弈星只是想有个拥有明世隐的未来。一个对彼此而言是处于独一无二的存在的未来。
  
  “只有你,弈星。”
  
  裴擒虎发来信息。
  
  “他还在候机室,还有二十分钟就出发。”
  
  公孙离也这样说。
  
  时光在路程上流逝了三分之二,导致匆忙付款后的弈星头脑昏聩,摇晃着飘进了机场的候机室,随后在看到某个银发男人后他整个人都抽搐了一下。
  
  他忍不住流泪,这种生理性液体在心绪杂乱的情况下是唯一发泄的渠道,而他本人甚至还不知情。
  
  这时候要像煽情到烂俗的电影那样,用一个回头,一个拥抱来挽回吗?还是说脚尖不经意地疏忽就会万劫不复。
  
  还剩三分钟,明世隐已经起身往外走了。
  
  弈星那颗专属艺术家却独具棋手思维的高智商大脑彻底报废,唯可感知地是划过面庞的冰冷液体,和他抑制不住地失声的哭喊:
  
  “明世隐――!”
  
  然后他在模糊的眼界中捉到他倒下的一幕,那位一米九的先生以昏迷的姿势躺在地上。
  
  弈星的惶恐让他再无从知晓明世隐刻意顺从了他的低血糖,也不知他因此扔了半月辛苦得来的一张机票和一片繁华的未来。
  
  
  ⒌
  
  在病房再度重生的他逆着光,伸出还略带苍白的指尖抚顺弈星的发丝。
  
  无论何时此地的阳光都如此耀目,如此灼热,如此骄傲。
  
  明世隐眯起眼睛,眼眶持续地泛红。理智请原谅他吧,绚丽夏花般的恋情灼烧灵魂,谁让他最终难以抵御来自伊甸园的诱惑。
  
  
  end


一发完,ooc有,感谢你肯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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